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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一进医院就躲进了妇幼保健那边。我想他知道我这样干的目的,他知道我的任性,我很少做出这样的行为,但只要开始了,就会不管不顾干下去。这常常让他害怕我的任性,我第一次上他家去自杀,就已经让他知道了我的烈性。正是那次我出院后,我俩做爱怀下了这个注定没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我想还是不要来的好,人们都说在最激情的过程里怀下的孩子,会是幸福的;可那次我感到的却是东子的恐惧,尽管我俩都很兴奋,但在这样的兴奋里,包含的却是对未来的担忧和茫然。那一次我第一次在做爱的时候,在那种能要我死掉的高潮来临的时候死死咬住东子的肩头,留下深深的牙印。难道因为这,因为我对他展示了我的刚烈,使得他害怕,然后精心策划了我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自杀假象?
那次,在科产科,我的心里塞着一团不好的东西。我一个人脱衣穿衣,被医生拿眼光剐着,还得忍气吞声。好在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阴性,我突然不由自主地长松口气,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轻松,我甚至是狂喜地去儿童候诊室找东子。他正在那揣揣不安地走来走去,我从后面拉一下他,“没有。”我说。他一下抱住我,就那么当着众人的面紧紧抱住我,直到我对他说我快无法呼吸了,他才放开我。但我的心灵的上空却飘过一层阴郁的乌云。
我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孩子,从来被看作是爱情的结晶和上天的赐予,而我们却为没能由爱情结出晶而庆幸,是我们的爱情不够?还是我们的爱情并不结晶?爱情。秩序。现有生活。破碎关系。等等。我的头脑里乱糟糟的。一个纯情的女子与一个也许纯净的男子互相寻找原初所失落的那另一半,却在寻找的过程,被现实固有的规则时时跳出来扰乱一下,考验一下,甚至连爱情的结晶都被我忽略不计了。
“爱情是反社会规则的。”东子说。“孩子却是规则中的产物,不是爱情的产物。”东子企图安慰我。
我不说话。对那时的我来说,更会坚定不移地不让那个可能的生命来到这个世上,哪怕是爱情的结晶,我也会结束掉。那种结束掉一个处在无意识最初状态下的生命的行为,对我而言是没有什么罪恶感的,有的只是足以吞没我的生命,我的灵魂的悲怆和哀愁。生命的最初仅仅是一种毫无意识的可能,而并非一种真正人的存在。就如一个鸡蛋也可以经过温度时间而后成为一个遍地啄食的小鸡,但当它以一个不会到处走动的蛋的形式存在时,我们煮它炒它,将它吃掉却没有丝毫罪恶感。记得在哪读到过一些当年美国最高法院关于一个未出生的婴儿什么时候开始享有宪法赋予的权利的争论文字,那些文字记录了几个人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