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亭趋步跟在轿撵的旁侧,打量着天色半亮的帝都,心里却是那一声“嗯”的回响,她像是隐隐有过同样的记忆,只是斑驳难觅。
天凉如水,她恍恍有些想念师傅。
林府离皇宫并不远,她只跟了一会,便已到了宫门口,亦步亦趋地将林大人迎来下来,远处偏殿中灯火昏黄,已有官员站立其中轻声交谈,小太监正在核念官员名字。
“右丞相林怀顷林大人,正点。”
他刚迈进偏殿,便听到小太监念到自己的名字,殿中人转首看了看他,都欠了欠身,算是问候了。也有年长些的,只点了头。他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官居从一品右丞,这是本朝开国以来未有的事情,看他欣羡者有之,看他怨妒者有之。这些官场龌龊,自古有之。
位高权重,树大招风,尤其招礼部尚书何大人的风,人家守成有余、兢兢业业,当年老师与左丞相文锋同为宰相,他二人才能盖世、文治武功,他便憋憋屈屈,一大把年纪不愿致仕,硬是熬到了老师辞相。
可当今皇帝向来重视才能大于资历,林怀顷前几年治理水患有功,年纪轻轻就是工部尚书;
后来老师辞相,他便开始协助左相文锋,两年后,已是连升三级位居右丞。虽说他事情都做得很好,连为人都十分谨慎,也难免朝中老人不服。
“林右相到底年轻,本官上了年纪,早早便睡不着了。”何尚书话中带刺。
林怀顷望向宫门的方向,只看到侍卫挺直的身影,想来小亭已早早离开,便转过头来,“何老,要进朝殿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便十分唠叨,他实在不愿多说。他的心思也不在其中。
文武官员列成两队,鱼贯着去上朝了。
洛亭将解药放进轿子里,便轻轻顺着宫门上的阙楼,飘入皇宫内院了。正是初秋时节,北方天凉的十分早,宫中行走的大都是宫女太监,她行事倒是方便许多。
天已大亮,宫中明显繁忙了许多,想是娘娘们都起身了吧。只是难为她将整个后宫走马观花了遍,也未知晓哪里是兰妃的住处。突然见到两个小宫女并排走了过来,轻轻地藏在假山的后面,清风徐徐,越发觉得冷。那两个宫女倒是穿得单薄,大概是还未领新衣。
“天越来越冷了,兰妃娘娘病着,咱们今年的新衣倒是没耽误。”
“兰妃娘娘向来周全,咱们只管去报了数目,领回来就是了。”
原来正是要去领新衣,洛亭暗想,她也想顺一套。
“听说今年长春殿的兰花开的极好,兰香都能飘满后宫了呢!”小宫女说着,竟有些雀跃。
“你可长点心眼子,前头挨的骂怕是都忘了,这也是你能说的。”
她身旁的宫女怕她再多言,携着她快步走了,洛亭听到那小宫女未吞下的两个字:兰妃。想来兰妃人如其名,竟是在长春殿了。她刚途径朝露殿,见华贵非凡,还以为那是兰妃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