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黑色的肃穆,
我要去开满鲜花的山坡上,
找寻最简单的幸福。
叶小真
2007.5
叶小真只字未提前晚的悲剧,她把这封信叠整齐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这样别人就能轻易找到。晚饭时间,她到商店里买了两片刀片,打算夜里等别人都睡着的时候割腕自杀。叶小真从未感到四节晚自习是如此漫长,即使以前她无奈趴在桌子上苦恼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漫长,漫长的像度过了几个世纪。
生活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眼前,真的像放电影一样,一幕接着一幕,有图像有声音,清晰无比。母亲打工过年回家看见自己时微笑的表情,叫自己名字的声音,那声“四儿”的尾音是那么特殊是任何别人都学不会的,母亲给自己买的第一套新衣服,粉红色,两个口袋露在外面,脖子上有一圈亮片太阳一照闪闪发光,自己和姐姐上山挖柴胡的情景,姥姥背着自己站在大山垭子接姐姐放学的情景,姥姥的微笑,母亲安慰自己失败是成功之母的怜爱语气,家里的小猫蹿上场子边桃树抓鸟的滑稽,中考得知自己考上一中回家向母亲报喜的情景,母亲夸赞自己的声音
像重新过了一遍已经逝去的17年,不自觉得叶小真随着回忆的悲伤而眉头紧锁,随着回忆的温暖而嘴角莞尔,随着回忆的剧烈而深色紧张。叶小真的心里不再忐忑,变得那么平静,像初春的湖水。自习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还没有回过神儿来。
大概深夜两点的时候,叶小真听见除了熟睡的呼吸声外再无动静。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刀片,突然泪水猝不及防的涌出来,她左手攥着刀片,挽起了右手的袖口,做好了一切准备。在心里最后说了一遍:妈妈对不起,姥姥对不起,大姐对不起,二姐对不起,弟弟对不起,大舅舅对不起,小舅舅对不起,三姨妈对不起,三姨爹对不起,所有爱我的亲戚朋友对不起。然后闭上眼,猛地在右手手腕划了一刀,叶小真能感觉到血液瞬间喷出来了,经过小臂,流在被子上。感觉着血液快速涌出,叶小真突然觉得自己心情畅快了轻松了,渐渐的脑子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梦中,她散着头发赤着脚穿着宽大的白衬衫紧身的蓝色牛仔裤,无声的慢慢走过一条只有一丝丝光线的路,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地上平坦光滑铺着大理石板,脚踩在上面冰凉透心。她一步一步向前迈去,逐渐模糊逐渐缩小。
那里的世界好安静啊,没有一点儿声音,一点也不嘈杂,她只感觉到全身从上而下的舒畅,那么轻松的像是只要一踮脚随时就可以飞起来;在那里好高兴啊,没有一点儿压力,可以随处走动,地下永远是平坦的铺满黑色的大理石板;渐渐的,她笑了。